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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卫庄身世的一个脑洞,卫紫姐弟私设,人设接上文,不喜勿入

 

不过想来,韩翀早该死了,从一年前自己的手从一双贵公子的手变成剑客的手的那一刻,韩翀就该死了。——卫庄

 

从鬼谷下山这一年,卫庄已经十九岁了。年近弱冠,卫庄却在这不到二十年的人生里,以两个名字,两个身份生活过。连卫庄自己也觉得,自己的人生仿佛以某种形式撕裂成了两段。

 

这第一段人生是卫庄十岁离开冷宫前的,那时候,他还不叫卫庄,而是叫韩翀,这个名字,一听就知道是随着母亲的氏,是母亲还算意识清明的时候取得。其实,比起卫庄,他更喜欢这个名字,只可惜,在他十岁那年,当一切都结束后,这个名字却再也不能用了,哪怕是最亲近的人。

 

当他是韩翀的时候,过的是和现在全然不同的日子。那时,他和仅仅比自己年长两岁的姐姐以及母亲生活在清冷的禁宫里。实话实说,那老韩王对他们母子三人还算不错,起码吃穿用度还是按照公室的标准,并且还贴心的给他们安排了仆役,除了不能出去,生活上还是很过的去。想来,在衣食方面,这也算是自己最为顺遂的一段日子了。

 

回想起在冷宫的时候,除了人身自由被限制,基本上只有两件事值得他烦恼,一个是冷宫里那帮踩低捧高的恶仆,另一个是他那不中用的母亲。

 

提到他的母亲,估计很少会有人把他和胞姐伯姬,也就是后来的紫女,相联系。因为那是一个极为矫情的女人,她最大的爱好,就是把自己那点子伤春悲秋的想法加在那些素未谋面的异域或者古代公主身上,然后再用那刻意模仿楚语的言辞把她脑子里臆想出来的文字写出来,接着用这世上最昂贵的绢帛细细誊抄。有时候,小韩翀觉得,他的母亲对这世上的事物根本不感兴趣,以至于那些恶仆苛扣了她的用度都无所谓。直到有一次,那帮仆人跟他和姐姐起了冲突,打扰了她,才摆起来主子的架子,好好的把这些恶奴收拾了一番。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母亲的来头也确实不小,这也许是她的矫情的源头。据她自己所说,她是韩桓惠王和赵国公主所生的小女,是韩王的掌上明珠,是三晋之地有名的才女,是新郑城里最俏丽的一朵牡丹。当她长到出嫁的年纪,由于她才名远扬,天下间最英武的男子都不远万里来到新郑,只为一睹芳容,莫说赵魏,连秦楚的王子都派出使臣,赶赴新郑求娶,只是由于她的父王实在是怜惜她,才将她留在韩国,嫁给了他的父亲。不过这些话,也都是无从考证的。毕竟,后来,出了冷宫才发现,他的母亲早就被从韩国的典籍中抹去了名字,问那些自称是父亲旧部的人,他们也只是连连摇头,表示不想提及与母亲有关的事。

 

不过有几点,小韩翀却是可以确定:一是,母亲韩国公主的身份是真,要不然他们母子三人也不可能被幽静在冷宫的时候,还过着某种意义上算得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二是,母亲确实是美人,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配上秀气的眉毛,只要微微皱眉就让人心生不忍,再加上疏离清冷的气质,而且母亲身体不好,有先天的心悸之症,每每病发,都会用双手捂住胸口,略微蹙眉,所谓西子捧心也不过如此;三来,母亲也确实有才,虽然喜欢写些矫情玩意儿,但是诸子百家的典籍似乎没有她没看过的,在被带出冷宫之前,他和姐姐唯一的先生就是一同被关押在冷宫里的母亲,以至于出去之后,对于外面那些出身于世代簪缨之族的贵女竟然多数是不过读了点诗书,不会把丈夫的书籍弄混的半文盲,感到很不适应。

 

不过说到底,他的母亲终究是个不中用的,就像她写的那些东西一样,华而不实。她虽然生得美,可是却太过病弱,蔫蔫的样子,看多了也让人烦;她自称有才,可却是典型的用水晶做的砚台和龙须做的毛笔在最昂贵的绢帛上写字的人。她写精卫,写妺喜,写嫦娥,写太姜,写妲己,还写庄姜,文姜,宣姜,郑袖,息夫人……可是写来写去,都是一个味道。无外乎不是把自己那点感怀之情用大部分人看不懂也不想看的文辞加在那些传说中的公主身上。都是一些没有的东西,每当小韩翀想到母亲写的那些文章,就不免腹诽。

 

由于母亲实在太过不中用,比自己大两岁的姐姐,反倒是承担起了照顾之责,从小到大,他的课业,他的身量,他什么时候跟冷宫的恶仆打了架,母亲一概不管。反而是姐姐,在抽查他的课业,观察他什么时候长高了,需要换衣服了,以及想办法去和那些奴仆周旋。不过,整个看下来,那段日子还算平静。如果一直这样以韩翀的身份活下去,也许他也会成为韩非那样的贵公子,断然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然而这样平静的日子很快就到头来。在他十岁的那年,冷宫里突然来了一帮老妇人,看穿着应当是宫里的女官,急匆匆地敲着母亲的门,说是要“请”她出去,母亲自是不肯,还出言挖苦,谁知道那个带头的阿母竟然还动手要强行把母亲带走。情急之下,他出了手,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力气竟然这么大,居然可以轻轻松松的,将那名悍妇推的有十丈远。不过这一推虽然吓住了那帮恶奴,却没能改变母亲的命运。后来母亲还是被带走了,回来的时候,锦衣华服,似乎是参加什么宴飨,可是眼睛却肿的像核桃那么大,脸上竟是青紫。要知道,母亲可是最爱惜容貌的,每天早上起来都要细细描绘,还会对着镜子顾影自怜一番,无端受了这番委屈,自然是把房门一关,好几天都不出来。

 

最开始,小韩翀不过觉得是母亲的矫情病又犯了,毕竟之前她也是这样,有什么不顺心的就把自己关在屋内,又哭又闹的,哭闹够了,就开始写那些没人看的东西。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也懒得安慰,只会自顾自地爬到冷宫的花树上,看一看每日生活在里面,却不能造访的韩王宫。可是时间一长,小韩翀也发现不对劲了,母亲不言不语的,一直重复的在写什么,要不然一睡就一整天不起床,姐姐端饭给她,她也一口不动,渐渐的整个人变得异常起来,有时候还会说自己看见了自己文章里的人物在冷宫里乱窜。母亲兴许是得了癔症,小韩翀判断到。可是癔症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也不过是矫情病的一种,毕竟一个幽居的公主,能给口饭吃就不错了,谁管她是疯了还是傻了,只要不跑到外面去丢王室的颜面,就算不上什么事。

 

眼看着母亲神智越来越不清醒,姐姐只好照着母亲收藏的医书上的方子,让小韩翀去韩王室平日里堆放药材的地方,把需要的东西一一偷来。最开始去库房的时候,说实话,小韩翀是有点怕的,一是不熟悉地形,二是这些悍仆也确实凶狠,搞不好自己药没有到手,麻烦却惹了一堆。但是多出没两次,他却发现自己的身法极好,只要熟悉了地形,基本上就是如入无人之境。再加上自己力气大,筋骨长得极为密实,偶尔遇上几个不长眼的,自己也很轻松的把对方收拾了。这一来二去的,自己也成了库房的常客,而母亲的病似乎也渐渐的好转了。几个月后,母亲终于恢复了神智,甚至又开始写文章了。可是好景不长,就在母亲恢复神智没有多久,却来了一帮侍卫在母亲房门前站着,说是要来带人的。母亲那性子,自然是要拼命的,可是自己不过是一介弱质女流,带头的那个一发力,母亲就失去了反抗能力,韩翀见状,竟然抽出了其中一个侍卫的佩剑把那个带头的人给捅死了。那帮侍卫看他眼神狠厉,竟然一下落荒而逃。

 

只不过这一剑还是没能够救了母亲。王宫里的侍卫可不是那些负责扫撒的宫女,大多数都是富家子弟,无缘无故被捅死了,自然是要找个说法的。于是几天后,一个穿着官服,身上挂满玉饰的中年男人来到冷宫,身后还跟着一帮随从,这帮人似乎很有经验,他们死死的把小韩翀摁住,说是要在他的额头上刻字,还要剪刀去他的头发——这是韩国刑罚里最羞辱人的那一种。正当他要挣扎时,母亲却发话了,声音极为凌厉,清冷,和她平时那副小家子气的尖酸刻薄完全不同,“翀儿,别动,让他们剪,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最后,头发被剪了,额头也被刻了字,直到现在他都不能忘记那种被人像牲口一样死死摁住的感觉。本以为这件事情也算了结了,只可惜母亲终究是没能被护住。大抵是因为她终究是个不中用的,所以没人能帮得了她。

 

母亲走的时候是悄无声息的。就在他还在梦里的时候,听见了一阵轻微的声响,他向来睡得极浅,出门一看,母亲果然不见了,还有那些奴仆,也像是一瞬间消失了一样。

 

当他以为老韩王是准备把他和姐姐饿死在这个冷宫里的时候,另一帮人来了,看他们的打扮不像是宫里的人,手上还拿着一把奇怪的剑,说是父亲的信物。这把剑,韩翀曾经在母亲所绘的帛画上有见到过,形状极为古怪,还镶着宝石。正当他思索该如何应对的时候,一个老者站了出来,盯着他的脸看了老半天,看完还念念有词的说:“没错了,没错了。”而这个老者,就是后来的唐七。

 

后面发生的事情,基本上是长大以后的卫庄不会承认的。他和胞姐直接被这帮人打晕了抱了出去,连抵抗都没有。不过也是想的到的,毕竟当年的他,再有天赋,也不过是个没有习过武的贵公子,自然不是这些常年干着杀人越货的买卖的人的对手。

 

等到醒来,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个军营一样的地方,而自己的胞姐也不知所踪。就当他正准备摸清形势逃跑的时候,一个武将模样的人来到了他待着的营帐,说他是父亲的老部下,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从王宫里弄出来。对于当时的他而言,父亲是个遥远的名词,小时候,当他问母亲有关父亲的事情,母亲都会说,“提他做什么?你是我的儿子,自然会是这个国家最高贵的人,和他有半分关系吗?”直到有一次被问得实在烦了,母亲才放下笔,冷冷的说到,“他是一个除了脸蛋以外,一无是处的人。”这时,那个在他营帐里的陌生人突然提起他的父亲,企图获取自己的信任,让他颇为不屑,不过以自己当时的实力,实在跑不了,所以故作好奇的问到,自己的父亲究竟是谁?

 

那人见他不反抗,甚至还颇为乖巧,才缓缓的说自己的父亲郑小将军,是郑国公室的后人,是这个国家最为耀眼的少年将星。当年韩哀侯灭郑,迁都新郑之后,虽然将郑国国君秘密囚禁,但是对于以郑国的公室为首的郑国贵族不仅没有为难,反而是采取了融合政策,原来郑国贵族中有才干的人都在韩国当起了官,继续做着大夫,几代人下来,新郑城里的贵族,早已分不清是韩还是郑了,连韩昭侯时期主张变法的申不害都是旧郑的官吏。而他的父亲的家族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发展起来的。他父亲的祖先原本是郑康公众多子嗣之一,郑国被灭以后,不仅没被株连,反倒是在韩国军中任起了职,到了他父亲这一代,郑家在韩国早已经是有着累世军功的望族了,连韩王都将自己最为疼爱的小女赐给郑小将军做正妻。

 

“只可惜当今王上是个糊涂的,竟然听信了奸人的谗言。那奸人本是楚国人,在韩国做着客卿,因为垂涎夫人的美貌,尽然向王上进献谗言,所言之物,无外乎不是写虚无飘渺的鬼神之词。还将郑国崛起的秘密和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联系在一起,你说荒不荒唐?这个国家上有昏君,下有奸臣,忠义之士竟然横死,看来灭国也是近在咫尺了。”说完,还捶胸顿足,哭得是老泪纵横。故事虽然说的精彩,但都是哄小孩的玩意儿。他听的烦躁,止不住自己打断了那人的“忠肝义胆”,问到:“我母亲呢?”一听到这儿,那位忠义之士也不再哭了,冷冷的说,“她已经死了。”说罢,还不忘叮嘱,韩翀这个名字以后再也不能用了,哪怕是他胞姐也不行,而且以后胞姐也不能喊姐姐。“那喊什么?”他冷冷的问到。“你自己想想吧。”那人回复到。于是乎,很长一段时间他和胞姐都是你来你来去,没有称呼。不过,这个人给了自己一个新名字——卫庄,庄是承庄公之名。那卫呢?他问。那是来自一位友人的,那人说,因为韩翀已死,但是又必须给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一个孩子说法,便谎称他是友人之子。

 

之后,他便以卫庄的名义活了下来。他和姐姐先是在军营里待了一年,那人还请了先生来考校自己的学识,武功。谁知那个请来的先生却说,“可惜了,这孩子本来是个练武的好苗子的,耽搁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听了这番话,又看了看他写的文章,那个自称是父亲旧部的人不禁骂道:“那娘们都教了你一些什么玩意儿!”

 

后来,军营里来了正式的先生,教授自己兵法,武艺。他学的认真,可是学着学着也不免心中悲凉起来。平王东迁之后,战火连绵数百年,多的是父子相残,诸侯兼并,所谓礼崩乐坏不过如此,可是在母亲的笔下,这些血淋淋的故事竟然变得如此的柔情,仿佛驱动他们发动战争的不是赤裸裸的利益,而是缠绵的爱欲与止不住的欲望。

 

“果真是个不中用的。”他想。但是这样一个不中用的人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走向了死亡呢?他不免好奇。他曾经尝试过问军营里的人,但是他们都说不清楚。他也试图去问姐姐,但是姐姐在到军营以后变得愈发的冷傲起来,手上还拿着一堆绢帛,字迹潦草,却看的出来是母亲写的。

 

直到有一天,他路过主帅的营帐,里面的人似乎在说着什么,其中有一个人似乎是喝高了,大喊道:“那娘们死的真惨,据说脑袋都被劈成了两半,被人用席子一裹,像扔死猪一样丢了出来。”

 

“嗨!落到了姬无夜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另一个人高声说,“不过这姬无夜也是饥不择食啊,怎么就看上了那个疯婆娘?”

 

“姬无夜想娶的是韩国公主,管她是疯的还是傻的,而且那婆娘原本就对咱们兄弟不怎么样,要不是看在小将军的面子上,谁给她收尸啊!”听声音似乎是救自己出冷宫的人,“再说了女人嘛,只要能弄,不都是一个样。”说完,帐内传出了一整哄笑。

 

卫庄听完只觉得一阵恶心,母亲虽说是个不中用的,可竟然用一种最屈辱的方式死了,果真死人都是一个样,无论生前多么显赫,死后在那些抛尸的人眼中,都和死去的家畜没有区别,还更大更重。他甚至开始明白母亲为什么讨厌他们了,他虽说喜欢那种战胜对手的快感,这是诗文没办法带给他的,但是,此时此刻,他发现这帮武夫身上的粗鄙只会让他彻彻底底的觉着恶心。在他们眼中,母亲仿佛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器物,是一个可以拿来泄欲的枕头,抑或是一个可以养育出带有公室血统的孩子的一个器皿。

 

这样的人和死了有什么分别?卫庄心想,他似乎明白了母亲为什么对这世上的事情不感兴趣了,毕竟已经一个死去的人,干吗要对活人感兴趣呢?

 

一年后,卫庄和紫女被转送到一个有着军方背景的青楼里。那里可和现在的紫兰轩不同,来的客人是什么人都有,龙蛇混杂的,还兼做皮肉生意。他和紫女虽说是被保护着,一般也没什么人敢骚扰他们,可总是有一些不怕死的小混混,在一夜春宵之后,信心爆棚,见着这种地方居然还会藏这个男人,便出手逗弄。最开始,卫庄并不想搭理他们,可是次数多了,卫庄也觉得心烦,便会出手教训。此时的卫庄刚刚学了一年的武,会的招式并不多,可是他力气很大,出手又狠又准,很快这新郑城里的混混们便不再敢轻易招惹他。渐渐的,随着和这些小混混们过招的次数越来越多,卫庄也逐渐发现一些门道。例如,原来在新郑城的陋巷里,居然还藏着一个隐秘的王国,就是这些平日里王公贵族们瞧都不会瞧上一眼的人,竟然能够控制整个新郑的小商小贩,而他们再把这些脏钱拿去做别的事情,经过多次转手,就成了那些大商人手上干净的钱,那些大商人又拿着这些钱去讨好那些高贵的人,一层又一层,整个国家的血脉,躯体就这样剥离了肌肤,赤裸裸的展现在卫庄眼前。这一些,是他之前做韩翀的时候,想象不到的事情。

 

除此之外,再一次又一次的实战中,卫庄发现原来剑之间的对决,从来没有胜败,只有生死——这一点是很多顶尖的剑客终其一生也不明白的。那种人,也许一生过的太过顺遂,所以在他们的想象里,所谓的暴力是一对一的公平对决,所以只要力气够大,实力够强,技术够好,结局就是注定的。但是,不幸的是,这是角斗场上才会出现的。真实情况下,所谓的暴力,是一方用尽所有的手段,对于另一方的彻底压制和打击,从语言,到肢体,到武力,到手段,一切的一切都是为强迫对方服从服务的,所以在真正的角力场上,拼的从来不是君子之风,点到为止,而是好勇斗狠,是一方对另一方无情的碾压和摧毁。那些死在自己剑下的人,从来没有机会问为什么,只有意识渐渐的在眼中消散。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战斗,卫庄觉得韩翀真的死了,那个过去的自己,那个软弱的自己,仿佛和那些鲨齿剑下的亡魂一样,消散了。

 

不过想来,韩翀早该死了,从一年前自己的手从一双贵公子的手变成剑客的手的那一刻,韩翀就该死了。那是一段轻飘飘的日子,不适合存在于这个鲜血淋漓的世界。

 

现在看来这个世上不会有人比自己更懂得什么叫做暴力了,卫庄心想。母亲死时,他看见了古老的王权是如何轻易的剥夺一个生命的,现在在这新郑城里,在这最肮脏的地方,他又看到了猎物是如何被捕食的。没有怜惜,没有同情,没有不忍,在暴力之下,生命又何止是脆弱不堪。

 

但是,有时候,他又觉得韩翀没有死,他以某种形式活在他的体内,以至于每当他在青楼里窥探他那些表兄的时候,当他来到鬼谷求学,看见盖聂的时候,当他第一次在紫兰轩见到韩非的时候,他又觉的韩翀以某种形式复活了,那个在独坐在冷宫花树上,遥望远方的敏感少年又活了过来,或者说他从未死去。每当这时,卫庄也会想,如果自己不是遭逢变故,又会是什么样?是会长成韩非,张良那样的贵公子?还是盖聂那样的少年侠客?但他们终究不是自己,没有人能从他人身上窥探到自己的人生。

 

在去鬼谷之前,鬼谷先生曾经说过,“你有张仪之才,只要能绝情定疑,斩断过去,定能成大器。”只是这绝情定疑说的简单,可是每次当他决定要彻彻底底以卫庄的角色活下去的时候,韩翀都会以某种姿态出现在他的身体里。他像是一个幽灵,在那荒凉的冷宫中飘荡。

 

直到后来,当墨鸦嬉笑着说:“铜镜可以劈碎,可那冷宫你拆得掉吗?”

 

卫庄心想,总有一天,我会拆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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